剛談戀愛時,他只是個窮學生,沒有錢給她買玫瑰花,最奢侈的時候,他們去學校門口吃一碗牛肉麵。
他總是很得意地嚷著,兩碗牛肉麵。
好像有多少錢似的,很平常的兩碗麵,總是會吃得熱火朝天。
那時,她總是會把大塊的牛肉夾到他的碗裡,然後撒著嬌嗔怪他說,要我長成胖子啊,我不愛吃肉的。
趁她回身去取餐巾紙,他總是把那幾塊牛肉又夾回去,埋在她的碗裡,他知道她是心疼他,都來自山區,都沒有吃過太多好吃的,一碗牛肉麵是他們的盛宴了。
她就笑著說,看,總也吃不完的牛肉,這麼多這麼多。
終於有一天她發現了他的秘密,眼淚就著牛肉吃下去。

那年他們畢業,她學習好,可以留校的,但是為了他,她選擇了回到家鄉小城。
結婚後她懷孕了,每天也要擠在公共汽車裡奔波,他在她的後背上貼上一個小漫畫,上面寫了幾行字:有愛心的人啊,請給我的妻讓個座,她懷孕了,我代表我和我兒子感謝你。
上車後有人讓了座給她,但很多人笑著,一個阿姨說,你丈夫是個多有意思的人,你看你背後還帶著一個廣告呢。
那張紙條,她一直留著,因為,她終於明白,丈夫就是那個始終想給她溫暖給她保護的男人。
下雨了,他會站在外側為她舉著傘,吃鹹雞蛋時,他留下蛋白把蛋黃全給她,家裡的剩飯,幾乎全是他一個人吃光。
沒有和她的小脾氣斤斤計較過,沒有為她的撒嬌任性煩惱過。
她喜歡買好看的衣服,在工資還不多的時候,他會把工資的二分之一為她買了新衣服。

有人問過他,怎麼會這麼愛她?愛到嬌縱?能不能給愛一個理由?
他笑了,愛,哪有什麼理由?那幾乎是天生的一項本領。
何況,從第一眼看到她時,他就認定了這個女子,何況,在他最貧困的時候,他們只能吃一碗牛肉麵,即使這樣,她亦沒有嫌棄過他,而是跟著他回來住二十平方米一間的房子。

愛,其實是相互感動的事情。
後來,他當了局長,有車子有房子了,人們說,看吧,這個女人再也不會那麼嬌縱了,因為那時,她還是那個中學教師,但是,他比以前對她更好。
喝酒回來晚了,他會悄悄地從後面抱住她,然後求饒似的說,下次一定早點兒回來。
她想吃新出鍋的灌湯包子,就是再晚,他也會下樓給她去買,不是很近的地方,只要她高興,他就是願意的。

她是快樂的,他就是幸福的。
沒有人理解他為什麼這樣愛她?
而她有一個習慣,每天每天,她必要等待他回來才去睡覺。
一直是這樣,等他的時候,屋裡會亮著一盞燈,她看過一篇文章,文章說,只要有一盞昏黃的燈為自己愛的人亮著,那麼愛情也是亮的。
他每次回家都要抬起頭看自己家的窗戶,無論回來得多晚,燈總是亮的,那時,他的心裡就熱乎乎的;看到歪在沙發上睡覺的妻,心裡的歉意和愛意同樣多,你說,教他如何不愛她?

那盞亮著的燈,就是他們十年的愛情。
結婚十年,如果有愛的理由的話,那就是在他們心裡一直有一盞燈在亮著,那盞燈,叫做愛。

...雪小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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